Monday, January 4, 2010

可畏可愛的業力 方倫居士著 選自菩提樹月刊第十卷第九期 1 of 2

可畏可愛的業力

方倫居士著 選自菩提樹月刊第十卷第九期

宇宙萬有的緣起,或六道輪迴的緣起,在佛門中,各宗的看法不同。小乘教,認為是業感緣起。言萬法皆由業感所生,有情若不起惑造業,則一切皆無。以有業故,乃有身心世界,所以說為業感緣起。大乘始教,則認為是賴耶緣起。阿賴耶識,亦名含藏識,或第八識,內中含藏無量無數種子,善惡俱備,每一種子成熟受報時,能變現身心及世界,以領納樂受或苦受。因種子是一切法之源,而賴耶實為種子的含藏處,所以說為賴耶緣起。大乘終教,則認為是如來藏緣起,亦名真如緣起。真如實體,雖一味平等,無法可得,然為染淨緣所熏習,能生種種法,染熏則成六凡,淨熏則現四聖。一切眾生,不出此十法界,而此十法界,皆不離於真如,所以說為如來藏緣起。圓教則認為是法界緣起。謂一法之生,其因緣勢力所流布,有如瓜蔓,無遠弗屆,以一法起一切法,以一切法起一法,陳陳相因,混合成一大緣起。此有故彼有,此無故彼無,此生故彼生,此滅故彼滅,任拈一塵,皆牽動全法界,一塵雖微,亦含有全法界的因勢在內,所以說為法界緣起。

小乘所主張的業感緣起,雖然沒有追本窮源,然其意義,實為眾生真相。大乘始教,是觀察種現相熏實,因而緣起諸法,然若追問最初種子,從何而來?豈不是由業的習氣,所熏習而有。縱使有本有之說,然而若無外緣引發,亦終不能成為現行。根據這一種學理,那麼,說賴耶緣起,就是業感緣起,有何不可?大乘終教,是主張真如緣起,然而,真如若無無明熏習,萬法亦何從緣起,這無明緣起的諦理,就是三細最初的無明業相,既稱為業相,此相當然為業所感召,那麼,說真如緣起,就是業感緣起,有何不可?圓教的法界緣起,固然指出:法法的勢分,互相涉入,成一大緣起,然若追問:這一個大緣起的幻網,是什麼東西,作為它們的開端?事實上,豈不也是萌於心動,心動就是業了,就是業感了,那麼,說法界緣起,就是業感緣起,有何不可?綜上可知:不論小乘教也好,大乘始教也好,大乘終教也好,圓教也好,其緣起的概念,總不離業感,就是台宗的一念三千,密宗的六大所造,也脫不了業感的窠臼。所以古人才概括地說一句:「宇宙者,業力之網」。這確是洞見癥結的卓論。

起信論,對於根本無明的行相,說是三細,即無明業相、能見相、境界相。對於枝末無明的行相,說為六麤,即智相、相續相、執取相、計名字相、起業相、業繫苦相。自無始至於今日,萬法的緣起,盡於此九相,而此九相,實肇啟於無明業相,而終結於起業,及業繫苦相。此中明明指出:自有心有境以來,徹頭徹尾,皆是業力在操縱一切,業之重要,亦可見矣。起信論原屬大乘終教,雖強調真如緣起,然若研討三細之始,及六麤之終,則皆以業為主。可知所謂真如緣起者,真如空寂,並不能緣起,萬法所以終於緣起者,實是心性無明之業,攪此精明本體,變如來藏,成為識藏,而後依正繁興,遂充塞了十方三世,無有了期。所以學者做工夫,必須在五根對五塵時,觀平等真空,參究能所根源,報見八識本體,了悟真如,回到無生無滅的本來際地,這樣纔能從業繫中,解脫出來。

梵語羯磨 karma,別譯為業,俱舍光記十三曰:「造作名業」。若論業的性質,有善、惡、無記之分,若論造業的器官,有身、口、意之別。雖然身口意皆能造業,但是,身口二根,所作或善或惡的業,是受著意根善念或惡念之所指揮支配。因此,學者貴能調柔意根,使之不起惡念,意根既已調伏,身口二根,自然也會循規蹈矩,不至為惡了。這樣看起來,三業就是一業,學者但把得住意根,則其餘五根,是不成問題的,所以纔說:自淨其意,是諸佛教。

造作善惡業,所產生的果報,世人往往稱之為「天命」。如論語說:「君子有三畏,畏天命,畏大人,畏聖人之言。」所謂之畏天命,實在是畏宿業,因為他們找不到,苦樂遭遇的由來,所以就認為:這是天之所命了。亦如外教所謂「上帝的意旨」一樣。其實,若說富貴康樂,是上帝的意旨,還有點理由,若說貧窮病苦,也是上帝的意旨,上帝又何厚於此,而薄於彼,偏偏給貧苦人開玩笑?儒家所說:「死生有命,富貴在天。」也是不合現實,同是極其不通的見解和論斷。世人往往稱一切苦樂得失為運氣,這也不明業力相類似的論調。不過,說天命者,還認為有天在主宰,而說運氣者,那簡直是沒有絲毫的來源,而但認為是瞎碰瞎撞的結果罷了。說世間一切的遭際,皆由瞎碰瞎撞而成,抑何滑稽可笑,惜乎眾生就是這樣的可笑。

儒家說天命,所以對於歷史上,一切窮通得失,皆一委於命。今舉出四個掌故,依儒家說命口吻,陳述於下,以明其梗概:

(一)命之所有,商巖霖雨,乘一宵之幻夢而來。

這是舉出一位,命運好者的故事:言殷高宗時,有傅說者,隱居於傅巖,靠版築維持生活,高宗夢與之談話,醒時把他的形貌,告訴百官,使他們到傅氏之巖求之,果有此人,乃舉以為相,國中大治。史官為作「說命」三篇,其中有「若歲大桿,用汝作霖雨,」之句,以諭其濟世澤民之意。這是說明:傅說得天命,故能乘一夜的幻夢而來。

(二)命之所無,魯國鳳麟,因三日之清歌而去。

這是舉出一位,命運壞者的故事:言孔子仕魯為司空,又為大司寇,攝行相事,魯國大治。齊人恐懼,送一批女樂隊至魯,季桓子受之,三日聽歌觀舞不視事,孔子認為國事已無可為,遂辭官他去。因孔子嘗以鳳麟自比,唐詩詠孔子,亦有「歎鳳嗟身鄙,傷麟怨道窮,」之句,故以鳳麟喻孔子。這是說明:孔子失天命,故竟因三日的清歌而去。

(三)命與之合,渭演漁父,一朝邂逅,應熊虎而登朝。

這是舉出一位,天命與之相配合者的故事:言呂尚即姜太公,年八十,約魚於渭水之濱,有一次,周文王將出獵,卜了一掛,卦詞中有「非龍非螭,非熊非羆,所獲霸王之輔。」等語,是日果遇到了呂尚,談起來非常欽佩,載與同歸,立為師尊稱師尚父。後來武王滅紂,多出其謀,事成,封之於齊。也有人說:文王夢飛熊,卜之,知有賢人,隱於渭水之濱,乃親自駕訪,而得呂尚。

(四)命與之違,縣上故人,廿載艱難,歌龍蛇而去國。

這是舉出一位,天命與之相違反者的故事:言晉公子重耳,因驪姬之難,在外遊歷二十載,不敢回國。有一次,窮困至於絕糧,從者介之推,割股肉煮而獻之,後來亂平,重耳歸國即位,即晉文公,大賞從亡諸臣,單獨忘記了介之推,推也絕口不言,與老母隱於綿上。一日文公外出,有人歌龍蛇之歌,大意言:龍窮餓時,蛇割肉以獻,今龍已騰達,而忘了蛇。文公聞之,纔記起介之推,使人搜盡綿山不能得,有人主張放火燒山,之推遂焚死,終不肯出。

在上述這四段故事中,有幸有不幸,幸就是世俗所謂之命運好,如傅說、呂尚、以平民忽作卿相,都是屬於這一類。不幸就是世俗所謂之命運不好,如孔子,介之推,以聖賢而遭困厄,都是屬於這一類。其實,這不過算是舉例,在古今茫茫人海中,類似這樣幸或不幸的際遇者,難以舉數。倘若把這些問題提出來,質問任何一人,乃至宗教家,他們也都不能作一個肯定而合理的答覆。惟有佛家三世因果之說,種子生現行之說,據業受報之說,才能予以圓滿的解答。否則以一個版築的賤民,釣魚的老叟,僅憑離奇的夢境,忽然登卿相的尊位,握國家的大權,這是不可能之事。又聖如孔子,無論在道德、學問、才能各方面,都是第一流人物,然而終身不得志。至若介之推從重耳流亡二十年,歷盡艱苦,甚至自己挨了餓,還要割股肉奉獻,照普通的情形說來,一旦重耳登國君之位,論功行賞,當然要以他為第一了。然而事實上,他不但霑不到半點雨露之恩,而且還被火燒死,此事若不依業力來說,若不依三世因果來說,如何會說得通呢!或曰:起先晉文公論功行賞時,忘記了他,當然有錯誤;後來記起來,派人尋訪時,論理就可以出而仕了,他的被焚,誤在不肯出山,何得委之宿業。我說:會使晉文公忘記了他,和後來火燒到家中,會使他生起不肯走的一念,這就可知是宿業所感了。由宿業生思想,由思想生行動報應,所以智者鑑果知因,了知係業力所致,並非出自天命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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